虫虫们,听口令:向前“看”齐,齐步走……
七月的幽峪逸林,一进入口,迎面就是溪流,碧蓝的溪水,透着冰感,加上溪流两旁密密层层的山林带来的阴凉,如同开启了天然空调。
我们一眼就被溪流上方起起落落的好几种豆娘和蜻蜓吸引了,黑淡淡老哥肯定是一阵狂喜,撇下我们扑在溪边的大石块上,镜头被蜻蜓目的昆虫们牵着转。在黑淡淡老哥拍照的当口,我乘机就双眼在附近进行地毯式生物扫荡。
我的收获定然不输于黑淡淡老哥,虽然我眼睛扫描的精彩不能出片。看哪!大石块朝阴一面的苔藓长长的孢子体,逆光下美得不可方物;看哪!一条尺蠖不知怎的就挂在了蛛网上,它在一曲一扭挣扎,而网的一角,一只蜘蛛迅速爬过来;看哪、看哪……诶,这溪岸的石阶怎么有那么多粉绿色的粉末?前后再瞧瞧,这种粉末非常多,有些地方稀疏,有被竹笤帚扫过的痕迹,有些地方是厚厚的一层,盖住了石阶上褐色的落叶。
忍不住抬头往上瞧,这一瞧不要紧,我猛地一惊——石阶旁几棵碗口粗的树,叶子几乎全光了。我第一反应就是这树上有虫子啃食树叶,迅速低头再看石阶,果然在石阶与山坡相交之处发现了某种鳞翅目幼虫的许多粪便,绿中带褐,绿豆般大小。早些时候,山林景区工作人员在扫落叶,估计是这个过程中,将一部分虫粪扫成粉末。疑惑的是我硬着头皮抬头看了许久,并没有瞧见什么虫子。也是,叶子都几乎没有了。
我在想,头顶说不定突然会有虫子掉下来,心砰砰跳得紧,正想往前多走几步,走出这几棵没叶子的树的范围,这时,眼角扫到黑淡淡老哥起身离溪的身影,我赶忙颤抖着嗓门喊他过来,果果也过来了。
有他们在我似乎胆子大了些,走近树干想去辨认究竟什么树,被吃得那么残。这一凑近树干,我倒吸一口冷气,妈呀,这是在举行什么鬼魅仪式啊!一条浑身刺毛的大虫子已经够让我起鸡皮疙瘩了,还一群!还排队!它们正从树干顶端我没能看清的某处,排着队往下爬,爬到树根处还会掉头往上继续爬。
这种毛毛虫,浑身长着又浓又密又长的白毛,白毛下隐隐露出肉红色的虫体。
我脑海里迅速配对上法布尔《昆虫记》里头记录的会排队的毛毛虫。那些毛毛虫都是集群生活的,为了避免外出觅食时产生意外,比如有些幼虫找不到回家的路,所以觅食时选择排队出门。
我这眼前的不也一样是外出觅食而排队的毛虫吗?!你仔细听,听到毛虫队长喊口令了吗——向前看齐,齐步走,一二一……哎呀,队长“果真”喊口令了,不过有点不一样,你听——向前对齐,跟紧了,一二一……因为毛虫只有10个单眼,只能感光,没法看清路。
那么如何能排成一列呢?法布尔发现毛虫爬的时候,会分泌一种液体,这种液体遇到空气就凝固成丝,薄薄地铺在路上。法布尔觉得这丝是毛虫排成一列的秘诀。然而近年的研究却认为,毛虫并不是靠丝线来排队的,而是靠它们分泌的一种物质叫“追踪费洛蒙”,但是这种物质只对“队长”起作用,而队长又是整个毛虫集体中随机产生的——谁先爬出巢,走在前列,谁就是队长;中途队长若遇不测,后面顶上的自动就成为队长。后面的队员是靠感受前面队友的刺毛来排好队列的。所以,毛虫探路和排队靠的是触觉和味觉,真神奇。
虽说它们通常能排成一列,但有时难免也有不太守纪律插队的毛虫,甚至还会因此发生踩踏事件。
我录下这一群毛虫排队行走的视频,转身继续进入山林深处,才没走两步,果果指着我的头上方,惊恐万状地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,我条件反射一边摸脑袋一边往上瞧,呀!一大团毛毛虫裹在几片垂下来的大叶子中间,就在我头上方大约30厘米处。我大叫一声,猛跳开两步,伴随着我的大叫,我看见那一大团毛毛虫整体抽搐般抖动了一下——就是刚才看见排队的那种毛虫——我被它们吓到的同时,它们也被我的叫声吓到了是吗?它们受惊吓时也会打颤是吗?黑淡淡老哥试着再喊一声,果然,毛虫团也抖动了一下,但是,幅度明显没有那么大了,看来它们也有适应性,估计再喊几声它们就不抖了。但是,觉得这样“捉弄”惊扰它们不好,我们没有再试下去,而是赶紧离开这几棵说不定哪里又突然会冒出一群毛虫的树。
但是,没走几步,我又折返回来,我想知道这种毛虫的名字,因此我得尽量辨析寄主是什么树。树上没几片叶子了,而且树也很高,那一枝低低的、中间裹着一群毛虫的几片叶子,我不敢再靠近。还好,有落叶,而且找到一枝能看得清叶型的绿叶。叶片比较大型,长椭圆形,基部楔形,先端渐尖,中部以上叶缘有些稀疏的锯齿——这是我在城市里很少见到的树种。
就在我没有什么头绪的时候,我在落叶间发现了它们可爱的果实,啊,独特的小帽子,是壳斗科的果实无疑了。再看小帽子上那一圈一圈同心圆的纹路,长卵形的果实,估计是青冈栎。虽然我还不确定这些树的名字,但我终于可以满足地狂奔跑离这些树覆盖的范围了。(回来后查找了好些资料,还是不能确定那些毛虫是哪种鳞翅目昆虫的幼虫。如有哪位老师能判断,请留言指教,谢谢!)
追上前方的同伴们,又一起在另一种树干上发现了两只也在排队的刺蛾幼虫,这种看着可爱多了(文字视频:白淡淡) (摄影:黑淡淡)